黑马之上是身着火红喜服的顾攸,面容清秀,还略带微红。
他举手投足间张弛有度,一派文人雅士的作风。
百姓们夹道祝福,顾攸抱拳以示回谢。
“你瞧这顾公子,果真是容貌不俗啊,这喜服一穿,都够那些小娘子们瞧上半天。”
“哈哈哈哈,你这可就说对了。这顾府一代书生世家,算不得清贫,也算不得富贵。这顾公子呢也没什么抱负心,明明有些才情,偏不愿求个一官半职,只当个教书先生便了。”
“当官虽是个香饽饽,但也是提着脑袋过日子哟。这顾公子是自己要过这安生日子,谁又拦他了。”
“可不是。前些年安平公主随着当今圣上南下到了这儿,一眼便瞧上了顾公子,奈何顾公子只求与青梅竹马的莫姑娘相守,不愿爬这高枝儿,硬生生推拒了。”
“当时这事儿我听得心里一惊呢。不过亏得圣上宽容,不然这顾公子可是要掉脑袋了。”
“掉脑袋倒不至于。如今圣上身为明君,难不成为了安平公主便硬要顾公子娶了她,人家不愿又要杀了他啊?最后也只能下令让那些人管好嘴巴,茶馆里说书的都只是说成一段佳人才子为知己。”
突然有人插了句话,打断了祁殊将这故事继续听下去,“别站这儿嚼舌根子了,赶紧出摊了。”
“哟,手里还有不少活儿要做呢,喜气沾了,热闹也看了,走了走了……”
人群后的祁殊静静打量着,觉得如今已二十岁的他愈发同祁玙不一样了。
约莫是从小所处境地不同吧。
这样想着,马上的顾攸却一眼望到了一袭灰青色薄衫的祁殊。
哪怕人潮拥挤,因她身姿高挑又气质非凡,一下便能夺人神魂。
二人对望的那一刹那,顾攸猛然想起了十年前的那场暴雨和巷间独立的身影。
那双湿漉漉的墨眸、低顺的睫毛正是此人无他。
褪色的青衣虽显得她没什么气色,但在顾攸眼里却出奇的好看。
她像是不属于这人间红尘,而是一抹冷艳孤绝的仙气,轻盈的能随风散去一般。
顾攸此时心下一堵,说不上来的憋闷。
随着迎亲队伍的行进,顾攸已与祁殊相距甚远,他竟忍不住回身去再看一眼。
见顾攸左顾右盼的模样,一边的家奴赶
上来问道:“公子?是丢了什么东西吗?”
闻声,顾攸才扭过身来,稍一摇头,“没事,走吧。”
顾府的灯火和人声直到夜深才逐渐弱了。
新房内只余几盏烛灯,微醺的顾攸撑着额头坐在桌前,喝了几杯清茶。
听得床榻边传来声响,顾攸才道:“刚才他们闹洞房闹得你烦了吧。”
莫媛轻轻笑了几声,起身坐到梳妆镜前,一面卸下头上沉重的礼冠,一面答道:“怎么会烦呢,大家都很高兴,我也是。”
这话免不了让初为人夫的顾攸脸上添了几分悦色。
他又饮下一杯,接着走到莫媛身后,扶住她的手,道:“你也累了吧,我来。”
刚取下一根钗,莫媛便看到右手边放了一步摇,它以金屈作枝,缀以小小的白玉花,垂着几缕金丝。
“这是你赠与我的?”莫媛拿起后,笑问道。
顾攸看过去,只一眼便觉得熟悉,但又无比肯定答道:“不是,想必是旁人吧。”
“这做工粗略一看倒觉一般,可仔细瞧起来竟别致得很。”莫媛说罢,将它举过头顶递过去,“你给我戴上瞧瞧。”
手举着半晌也不见顾攸来接,莫媛抬起头,喊道:“顾攸?”
“啊?”回过神来的顾攸立即取走,小心插在莫媛的发髻上。
看着铜镜里她的神色,顾攸有些恍惚。
见他一再失魂,莫媛有些担忧的扭过身来,双手攀在他的小臂上,“你今夜是怎么了?”
顾攸敲了敲额头,道:“我平日素少饮酒,想必是今日饮酒过多,脑子有些昏沉。”
“那便早些休息吧。”莫媛站起身,“我给你更衣。”
“嗯。”顾攸又看了一眼步摇,胸口稍有起伏。
洗漱后,两人皆卧榻歇息了。
莫媛与顾攸从小结识,自是知道他的品性,如今这新婚之夜二人虽同床却未有夫妻之实,她也并未十分在意这一时片刻的。
毕竟这一天下来,连她自身都疲惫不堪,刚沾了床榻便沉沉睡去。
而身侧的顾攸却并非是莫媛想得只是辛苦而已,他辗转反侧也未能入眠,最后径直坐了起来,到梳妆台前拿起那步摇一看再看。
突然,有股力量莫名冲撞进了脑袋,顾攸眼前一黑,就地倒了下去。
昏睡中,他好似又见到了那双墨眸,眉眼温顺,带着笑意,却又极尽悲伤。
并非这步摇比上她还重要。
而是顾攸与祁殊从来都是匆匆一瞥,等不及他再回味,便从眼前消失了。
如今这步摇被明晃晃摆在眼前,看着它一两个时辰,要让顾攸不想都难。
晨起,司启刚入德行间便见其内金光四散。
司启虚空一抓,将金光揽于掌心,明其含义后立刻前往了阴鬼司府。
“容先。”
闻声,容先从阴鬼司府深处走了出来,还顺手倒了杯茶,“何事?”
司启道:“顾攸是怎么回事?”
“顾攸?”容先坐了下来,有些疑惑,“活人的事我怎会知道。他怎么了?”
“他新婚第二日便离开顾府,接连去了阳城和玉城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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