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渚懒得跟他废话：“爱吃不吃。”
卜瑜年无奈地笑着摇摇头，率先走出了病房，姜渚又叮嘱了姜桃几句，让她好好吃饭，才跟着卜瑜年一块儿出去了。
姜渚对这个班主任的印象，也就停留在懒、不管事儿、虚伪这三个方面，和他以前认识的那些老喜欢问东问西，戴有色眼镜看人的老师不太一样，但总的来说，这样的班主任其实还挺不错的。
至少自由一点，独立一点，有自己的隐私，至少不会同情心瞎几把泛滥，搞什么班级捐款活动。
他们一路往医院外面走，天黑的越来越短，遵循北半球七月之后昼短夜长的规律，天边尚且还有一丝亮色，可是黑夜来势汹汹，要不了多久，就看不清了。
街道上一排一排的白亮路灯依次亮了起来，他二人并肩前行，灯光把影子拉的老长。
“先说好，贵的我可请不起。”姜渚事先给卜瑜年打预防针。
卜瑜年不以为然：“我依稀记得，二院附近有一家烤肉馆。”
他的这个依稀，确实依得有点稀，姜渚跟着他走了足足两条街，又打开手机导航定位了好几次，才在一家商场的二楼，找到了这家传说是二院附近的烤肉馆。
姜渚看着手机地图上，所在位置和二院的相隔距离，问卜瑜年：“这就是你说的附近吗？”
“年纪大了记性不好，理解一下，”卜瑜年端上来好几盘五花肉，对这个差点走丢的乌龙不以为意，“赶紧把肉烤上，还想吃什么？我去拿。”
姜渚夹了肉卷放到锅上，认真地想了想，最后说：“就，肉吧。”
从来没有在家里做过饭的卜老师，对下馆子这件事，既熟悉又热衷，他虽然不讲究吃，但强在会吃，选的这家烤肉馆，菜色新鲜，味道十分不错。
五花肉被烤的“滋滋”冒油，姜渚一手拿着烤肉夹，一手支着下颚，看着平日里忒注重外表，偶像包袱三吨重的卜老师脱下西装，撸起衬衫袖子大吃特吃，一时竟然没有反应过来：“你是我认识的那个卜老师？”
卜瑜年夹起一块五花肉，蘸了酱料，在裹上生菜，吃的津津有味，闻言诧异地抬起头：“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。”
“没有，”姜渚笑了一下，“就没想到你还有这种德行。”
“什么叫这种德行？”卜瑜年骂他，“姜哥，我好歹是你老师，尊师重道的传统美德，都被你拿去喂狗了吗？”
姜渚没说话，把一片烤的刚刚好的五花肉夹起来放到卜瑜年的碟子里。
“别以为给我塞块肉我就会原谅你，”卜瑜年似笑非笑地夹起那片肉看了两眼，“我又不是狗。”
姜渚学着他的样子，用生菜裹住五花，慢悠悠地蘸着酱料：“传统美德被狗吃了，喂点肉，说不定就吐出来了。”
卜瑜年愣了一会儿，才反应过来姜渚是在拐弯抹角地损他：“能耐了啊，姜渚同学，咱能表面上维持一下这塑料的师生情吗？好歹师徒一场，这么露骨地骂为师，是不是不太好啊？”
“有吗？”姜渚说，“我都逃课陪你吃烤肉了，这么深厚的情谊，一两句话应该是破坏不了的。”
卜瑜年喝着果汁直乐：“姜哥，我是真的直到今天才发现，你居然也这么损。”
“客气，”姜渚端起玻璃杯，自顾自地跟他碰了一下，“隐藏属性，特殊情况下才会触发。”
卜瑜年笑了笑：“你不跟我见外了？”
“我没跟谁见过外，心情不好的时候才那样。”姜渚说。
卜瑜年知道他说的那样是哪样，跟谁都有仇，一言不合就能和人打起来，能心平气和地说说笑笑的机会，还真不多。
他问姜渚：“所以今天是心情好？”
姜渚却没有直接回答他：“谢谢你，卜老师，桃子她，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。”
“谢什么谢？”卜瑜年夹了一块烤好的培根，随意地说，“小姑娘乖巧懂事，脑瓜子还聪明，我挺喜欢她的。”
姜渚低头看着锅里“滋滋”冒油的五花肉，犹豫了一下，还是有点困难地开口：“能不能请你......”
他话还没说完，卜瑜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，笑了笑，轻轻地打断了他：“老余住院的这段时间里，每天都会有人陪着桃子玩，所以你不用操这个心。”
姜渚听得莫名其妙，想要再问一问，是操哪个心？话还没问出口，卜瑜年干脆脚底抹油，跑去拿菜了。
这问题倒是没有困扰他很久，第二天下午，姜渚拎着保温盒走到病房门口，透过门上的玻璃窗，看到了一副热热闹闹其乐融融的景象，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。
之前和姜桃住一间病房的，是个多嘴唠叨的大妈，每次有亲戚朋友来看她，那大妈就要跟人议论一番，说她同病房这小姑娘的妈妈不检点，估计是个在外面卖的，姜渚在的时候他们倒是不敢议论，但姜渚不在的时候，那大妈就到处胡说八道，甚至还向护士打听姜桃得的是不是艾滋病。
姜渚一直没有发现，直到后来姜桃开始化疗，出现了一些身体反应，小女孩儿爱美，头发掉光之后，她狠狠地哭了一场，那段时间姜桃的情绪不稳定，姜渚来医院就频繁了一点儿，好巧不巧，正好就听到那大妈跟护士闲聊，扯着嗓子瞎咧咧，说什么都怪父母不检点，才让孩子得了艾滋病，遭这种罪，姜渚二话不说，进去就掀了那大妈的东西，把人给赶了出来，碍于对方是女人还是伤患，不好动手，姜渚火气未消，直接把那大妈的锅碗瓢盆从窗户扔了出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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